莫丽娜而言,这安静的环境是再好不过了。
那栋看着有些年月的老宅里,穿着黑色鹅绒大衣的她站在挂壁的油画前,像一尊雕塑一样看着。
“快三十年了……”
从早上一直站到现在,过了许久才从嘴里轻吐出这句话来,她用梦呓似的声音,对着那幅油画继续自言自语着。
“拜托了,请告诉我,我接下来到底该怎么样才好……”
整整七年的时间,她都在以黎曼猜想为目标而不懈奋斗着。
虽然知道努力不一定会有结果,也做好了这辈子都看不到这个问题被解决的心理准备,但她怎么也没想到,一切就这么结束了。
是的。
一切都结束了。
她也不知道,此时此刻的自己,到底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。
整个论文的证明过程中,她看不到一丁点儿自己的成果,就仿佛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那些方法根本无关紧要一样。
而偏偏当那些算式在白板上写下的时候,是那样的流畅且理所当然,以至于让她有种这七年的时间都白过了一样的感觉。
从圣彼得堡回到了法国之后,她便将自己关在了这座宅子里,没有回普林斯顿,也没有和普林斯顿的朋友们联系过,只是找院长请了个长假,整个人便像是从数学界消失了一样,没有了一点音讯。
事实上,有没有自己有什么关系呢?
她自己也曾不止一次这么想过。
毕竟,反正她做出来的那些成果,现在看来都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……
握在一起的手蜷在袖子里,看着孙女的背影,穿着睡袍的老人倚着楼梯口的扶手,浑浊的眼神中写满了复杂,以及一丝丝内疚。
仿佛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,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咬了咬牙,将那句一直都想说,但一直都没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。
“……有件事情,其实我一直瞒着你们。”
没有回头,莫丽娜用平静的声音说道。
“……如果是你和隔壁的艾妮莎奶奶的故事,你可以不用说了,我们其实都知道。”
“不,不是那个,”老脸一红,老人干咳了一声,沉默持续了有点久的时间,最终还是开口说道,“……其实,我们家根本不是尼尔斯·阿贝尔的后人。”
听到自己祖父的话,莫丽娜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温暖。
“我知道您在安慰我,我很好,不用为我担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