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良辅这才近前低声道:“东宫紧急调兵——”
皇帝面色瞬变,一口气没提上来,捂着胸口朝后倒去。
“陛下!”周仪冲上前扶住。
李良辅吓得满头冷汗,赶紧把后半句说完:“是太子要亲征!”
皇帝猛地抓住他的手臂:“你说什么?”
李良辅道:“太子要亲征突厥,东宫禁卫都要带走,听说连夜召集,天亮就出发!”
“亲征突厥?”皇帝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声,随后哈哈一笑,“亲征突厥?他居然要去亲征突厥?果然已经视这天下为囊中之物了?竟如此心系家国!哈哈哈……”
原以为调走池长庭是斩断太子一臂,没想到这几个月几乎被这逆子架空了。
他都做好了被逼宫退位的准备,太子居然要跑去亲征突厥?
可真是他的好儿子!
皇帝正觉精神大振,想起身琢磨下接下来的安排,刚刚挣起,忽觉眼眩头痛,摔回床上。
“快请御医!”
殿内慌乱疾走。
一个时辰后,才安静下来。
前来探病的重臣和后妃都被请了回去,甘露殿病榻前,只留了蜀王李代、魏王李修及驸马都尉周仪。
“听闻太子要亲征突厥,朕又身体不济,你兄弟二人于朝政上要多上点心。”皇帝闭着眼睛缓缓道。
李代拜道:“儿定竭尽所能,为父皇分忧!”
李修握着皇帝的手道:“父皇春秋正盛,怎么说这种丧气话?儿一定觅得名医,治好父皇的头疾!”
皇帝睁开眼,眼神恍惚了一下,叹道:“太子说明镜是黔王余孽,朕至今也没功夫去查证,且不论真假,明镜献上的药,是确确实实有效的。”
周仪抬起头,轻声道:“精通丹药之术的道人,臣也认得一个——”
……
因皇帝突发头疾,周仪在宫中留了一宿,次日照常进衙署,到黄昏下衙还家。
此时,太子已经率军离开了京城,留下的几道皇太子令惊得满朝措手不及,但闹了一个白天,也渐渐消停下来。
周仪骑着马,慢悠悠地往崇仁坊的新宅走去。
走了好几千人,街道上仿佛一下子静了下来。
秋风扫过,连一片落叶也不肯留下。
到了新宅门口,下马,进门,一路仆从相迎。
周仪径直进了书房,屋内,一人闲坐喝茶,白衣清雅,卓然出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