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你眼中,我是忠是奸?”
孔融诧异地看着孙策,过了半晌,忽然笑了起来,越笑声音越大,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。
他笑了一阵,才渐渐收住,抚着胡须,有些感慨地说道:“本以为陛下见识卓绝,不为俗事所迷。如今看来,毕竟还是人。”
孙策笑而不语。
“陛下觉得,于秦始皇而言,汉高祖是忠是奸?”
孙策眼神闪烁,还是不说话。
孔融又问道:“于王莽而言,光武帝是忠是奸?”
孙策摇摇头。“教授言重了,纵使孝桓、孝灵二帝有些过失,却不至于和秦始皇、王莽一般。至于叔同,也就是你说的孝献帝,他更不是一个昏君。”
孔融盯着孙策打量了片刻,点点头。“陛下能这么说,融庶可免乎失言。君是君,臣是臣,履虽美,不可著乎顶。冠虽污,不可践于地,这是黄老的观点,不是我儒门的观点。不管是三统论,还是五德论,儒门从来不认可万世一尊的说法,实际上也不可能。恶政固不可久,善政却也有德终之时,非人力可免。譬如人天年有定,纵使注重养生,也不过多活几年而已,却不能长生不死。”
孙策坦然地点点头,表示赞同孔融的意义,不管是理论上还是实践上,儒家的这个观点都是成立的。
“孝献帝虽是仁德之君,但大汉却已经传承了四百年,沉疴痼疾已深,非再受命不可。若不能将朝堂上的老臣一扫而空,旧习仍在,就算推行一些新政,建一些作坊,也无济于事,反倒可能适得其反,养肥了那些蛀虫。”
孙策愕然,打量着孔融,半晌没说话。这真的是孔融吗?还是说他有所求,不得不说一些违心之言?
“陛下觉得奇怪?”
孙策点点头。“以教授的家世、身份,有这样的见解,着实令人惊讶。”
“大学有云:苟日新,日日新,又日新。”孔融轻声叹息。“早在长安时,融便常读关东文书,到关东后,又日日研读各郡所出书籍、报纸,更是走访多地,与诸贤切磋,与书本印证。若是还如十年前一般坐井观天,抱残守缺,岂不愧对鲁国孔氏祖宗?”
孔融提起案上的茶壶,给自己倒了一杯水,喝了两口。“虽然陛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可是孝献帝与陛下一席谈,宁愿以布衣安葬定陶,也不愿回长安,可见他对陛下的敌意已解。荀文若当世王佐,他能厕身新朝,又重回关中推行新政,想来也是认可了陛下。有此二者在前,融总不至于固执已见,认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