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你为何觉得我会错杀滥杀?”
阮雪音默了默。“真有那么多反民?一个罗中郡,就有超过十户?这还不是完整数目吧,还在继续查、继续处置吧?”
只会牵涉更多人命。
“有些人,未必直接参与,却煽风点火,暗中助势。纪平说我已经输了,肖子怀最后那番关于举国世家、百姓的陈词,绝不仅仅是危言耸听。我只能承诺,会将错杀降至最低。”
“若纪平与肖子怀的话,本身是计呢?”
“我从没否认过有这可能。但事分两面,他们花费数年能煽动朝堂,难道完全煽动不了民间?反民,必然是有的。”
“你这样大动干戈,”阮雪音垂眸看脚下湖笔,更远处墨滴弄脏了光洁地面,“我只怕,才是真中了他们的计,更怕你小半生清名英名,毁于此役。”
“我没有选择。”顾星朗气焰稍敛,“这场仗打到这地步,巨浪足以淹没整座祁宫,我不得不以同样声势的巨浪,反扑回去,顾氏,才能如从前般屹立青川。”
这道理阮雪音当然明白,从来就明白。
她无话可说,却也挪不动步。
他终于起身,步下宽阶,走到她跟前。“不要阻止我,小雪。连你都阻止,我便真的进行不下去了。”
阮雪音抬眼望他,“我一直认为,所有能长久的,都必定是温和的、张弛有度的。我担心你失准。”
“准头是要摸索的,这话,从前在溶溶轩就论过。”
“你人在霁都,执行君令的人在各城郡,纵使你有准头,他们未必。你这道令,下得太险。”阮雪音拢不住纷繁念头——事涉他,她几乎能在瞬间想遍所有可能。
“非如此,无以造巨浪,无以了此局。”顾星朗声变得远,目光亦远,不知在看门窗还是月光。
他是对的,却也易错。别无选择。让对手别无选择,让唯一选择既对且错,最高明的谋划也不过如此吧。阮雪音心中翻覆。是从哪一步开始,他们踩进了这个无法被逆转的漩涡呢?
“千里护咱们回来那些百姓,我都赏了,亲自同他们道了谢,派人好好送他们回家乡。你说的赏罚分明,我自问是做到了,自问,不会太因举国查案便失却民心。”
阮雪音心中戚戚,伸手握他的手,“声势足够了,便早些收手。朝臣们——”
话没说完,涤砚高声通禀。
谷悼/span是顾星朗在等的奏报到了。
“我回挽澜殿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