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五官其实都似爹爹,但脸型、神韵皆是娘亲的,也便在说话、哭笑时,格外像阮雪音。
此刻她便在笑。
且这几个月连五官都有了些娘亲的意思。
也就分外像,看在阮仲眼里,分明就是阮雪音婴童时——他当然不记得,却能从有记忆的她六七岁时候的模样往回倒推——就是此刻的朝朝。
他忍不住笑起来。
这么小的孩子对陌生人总是多加注意,尤其阮仲站在重重拱卫当中,高大、姿态又好,分明是个人物。
她睁着清亮的眼,一眨不眨盯。
越来越近,越看越清楚。
忽扬了扬小手。
别人或不懂,顾星朗和阮雪音身为父母是一眼明白的。
她在对阮仲打招呼。
女儿虽是活泼性子,对陌生人这般热情却是头回,直教顾星朗下意识问:“认识?”
当然没见过,即便上月曾同处锁宁旧宫,毕竟各在一殿,相距甚远,且被阮雪音瞒得很好。
顾星朗心道怪哉,暗忖阮仲生得确实相貌堂堂,却该不惹小女孩喜欢——因为阴郁,看着有些凶。
是笑着的缘故么?还是瘦了,苍白了,脸上淡然了,消解了阴沉气?
他可不觉得,怎么看都还有昔年野心勃勃的底色,偏自己女儿,似乎一见如故呢!
“叫舅舅。”
不仅一见如故,到跟前了,阮仲温柔回应,然后讲出这么句话。
朝朝便望着他的脸,半晌,开口软糯糯:“舅舅。”
竟是比爹爹二字还喊得清楚!还一遍就会!
顾星朗登时酸了心肝脾肺,再看阮仲,是觉这人温和了呢,好看了呢,浑身散发着某种,光泽?
以至于二十四年头一遭,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容色。待阮雪音抱着孩子上了车,阮仲都跟进去了,他破天荒不着急,反而回身问云玺:
“有镜子没?”悄咪咪地,一副做贼样。
“啊?”
“啊什么。有就有,没有算了。”他心虚得很,生怕被车里的人听见。
“回君上,有,有的。是小殿下的一面小镜子,宫里带出来的,奴婢这就去取!”
半刻后云玺又藏又掖将东西塞到了顾星朗手里。
然后他躲去路边,对着小圆镜将自己的脸,从额头到下巴,仔仔细细看了一遍。
是不如出宫时好看了呢。
是好像,不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