杯酒下肚,同意了。
拍摄的过程一度十分煎熬,演员的难搞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是他有好几次结束了拍摄,回屋看着白天的成果,自问“这是我拍出来的么?”,接着几度崩溃,每天早上醒来枕头上都是头发,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,第一次害怕电影这种东西。
电影终于拍完,他是松了一口气的。他甚至没有等电影后期的消息,他说自己还没准备好,还差一点,等补齐了那一点再拍自己的电影,然后继续给人去当副导演了。而这部电影后续的消息他再没听说过。
十年过去,他年近四十,即将中年。
他没有忘记自己在找【那一点】,可是无论过了多久,他总是觉得自己还差一点,就差一点。当副导演的这些年,他会写剧本,会导演、会剪辑还会后期配音,但到底差了什么,他始终不知道。
时间一年年过去,新的导演层出不穷地出现。暮然回首,他已经错过了创作力最旺盛的时期,大家都觉得他很好,但到底没什么人愿意投资他了。
就算他打算自己出钱拍,妻子也不肯给他花这个钱了。就算妻子同意了,两次的失败,也让他的心气降到了谷底,不敢冒险。
圈子里少不了小成本孤注一掷翻身的神话,但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会降临在他身上呢?圈子里有事不过三的规则,他只要再失败一次,他往后一辈子就再没机会了。
他兢兢业业当着副导演,实力越来越浑厚,名气也越来越大。
导师的那番激励经常会在他脑海里回响,他想起来就要笑。当初那番实至名归的话终究还是实现了,只不过相比导师的预期,导演前面多了一个【副】字。有时候他想去问问导师,他接下来该怎么办。可是他已经不敢去见导师了。他怎么会有脸去见导师呢?
还没等他带着作品去见导师,导师突发脑梗去世了。
明明说好要看他作品的,怎么就这么走了呢?
孙导去了葬礼,导师的太太已经快八十岁了,觉得他眼熟,撑着眼皮问他是不是导师的学生。他不敢看眼前浑浊的双眼,讷讷半天,最终仓皇而逃。那天下雨,他跑一直跑一直跑,一边哭一边跑,跟狗一样。
自那以后,他很久没有再去想要拍一部自己的电影了。偶尔有朋友愿意推荐投资,孙导也算了算了地婉拒回去。
电影也是一门技艺。
就好比写一篇文章,第一次写之前,查资料找素材,下笔前又反复斟酌几遍,写时小心翼翼全神贯注心无旁骛,每个标点